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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里的村庄静如鸟窝
我想,现在一定正有雪一样白的月光在村庄的头顶漫步,它在空中写诗,密如雨的诗行铺满银河,星星一样闪着寂静的光。
以前在老家,我习惯以绕着村庄散步的姿势与村庄遥遥对望,在想这座一屁股就能坐个严实的小村庄里,到底有多少陈年旧影是我不知道的。我喜欢一个人走在睡着了的村庄里,月光挂在树梢,微风吹过屋顶,安静得连我的每一个脚步都会有回声。我曾怀疑不止我一个人在走,或许还有其他人其他物类,都在村庄的某个角落里跟各自熟识的说着如烟的往事,三三两两各不打扰。想起春天的村庄,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拥挤的生命,狗在恋爱,猫在叫春,豆秧爬过墙头,斑鸠踩动树枝,还有野花野草在你争我抢。现在他们都睡着了,我只是一个过时的倾听者,尽管我听不懂飘在风里的声音,但我觉得我能猜透,它们都在白如昼的月光下毫不隐瞒。
暮春
初夏
以前,总是在安静到连狗都睡着的冬天的午后,我和一个老人靠在墙根晒暖,听他不紧不慢地讲述村庄的前世今生,他说那时村里只有八九户人家,透过篱笆墙的空隙,只看见碧绿的蔬菜叶子绿油油地在月光和日光下疯长,呼吸。村里只养了一条狗,家家户户都是它的主人。地里都是盐碱,到处是白色的印迹,泛着光明晃晃刺眼。空闲的时候就拉着车去地里刨土,填在池塘里造粪。春天的时候就上树捋槐花榆钱树叶,蒸着吃。麦收的时候赶着骡子和驴拉着石磙,在场上打麦。过年的时候吃着白面馍,比野兔子肉都好吃。冬天的时候全村老少都在阳光下晒暖,把一堆堆玉米杆坐成粉末……我听得入迷,他讲得带劲。经常在母亲喊我要回家吃饭的时候,他总是意犹未尽地说还有好多很多事等我去听他讲。
浅秋
那年冬天我离开村庄,冬天在我迈出村口第一步时到来,我们擦肩而过,只是它从远方来,我到远方去,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时间看见冬天包围村庄的样子。此去经年,日夜漫流。梦中的路太远,泅渡不了遥远的时间河,又载不动许多愁。我被这个冬天逼仄,来不及回首,周身上下就盈满了村头棠梨树上雪花的味道。越吹越厚的风掠过我越走越薄的路,我怕我在路上,村庄却在倒后。
暖冬
我的在那年冬天就消去老茧的双手,差点忘了怎么拿锄头怎么用铁锨。我想就在下个春天的一天,用锄头松一片地种菜,用铁锨刨一个坑载树。用呼吸吹落路两边浅黄色淡紫色花瓣,用手掌阅读沟渠里有名的无名的草尖,用耳朵听一个村庄的春天。
我会一直打听家乡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消息,当一场雪花密密麻麻地覆盖村庄和田野之后,我就回去,站在我亲手载的棠梨树下,摇落雪花,被时光吹彻。